“等我儿子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你爸年轻时候在西藏聂拉木地区干了件很有意义的事儿——在这里，我们一起把口腔卫生健康的基础打起来，让更多人能享受到规范的口腔诊疗。”33岁的王栋是烟台市口腔医院的医生，今年3月，他作为烟台市援藏医疗队的副队长，奔赴西藏聂拉木县人民医院。半年时间里，他让原本仅能开展拔牙、简单补牙服务的口腔科，实现了除种植、正畸外，其他技术全覆盖；更通过“授之以渔”的带教模式，帮助当地医生掌握专业技能，变“输血”为“造血”；聂拉木地区传承几代“牙疼只能拔掉”的传统诊疗理念，也在悄然发生着积极改变。

缺医少药没器材，大后方支援6万元物资

“虽然出发之前，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推开聂拉木县人民医院口腔科诊室的大门，我还是大为震惊。”王栋说，整个口腔科没有专职的口腔医生，仅有3名兼职医生，日常出诊通常也只有1人，能开展的项目仅限于拔牙、简单的洁治和补牙，其他操作基本无法开展。

“诊室里，只有两张已经损坏的牙椅和一些简单的器械，几乎没有其他专业设备。”王栋的心凉了半截，啥都没有，后续的工作可怎么开展？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大后方的当家人——烟台市口腔医院党委书记、院长柳忠豪，说明了当地缺医少药无器材的现状，柳忠豪当即回复：不用担心，你列个物资清单，医院全力协调，一定帮你解决难题！

院长的承诺给了王栋足够的底气。5天后，一批价值6万元的6大箱物资从烟台寄出，到达聂拉木医院卸货时，王栋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那天上午正好来了一个患者，我让他千万等着我，就盼着物资到了能立刻为他治疗！”

顾不上清点物资，找出自己需要的器械，王栋拉着等待的患者直奔诊室，“当时给他做治疗时，我的手激动的都有点儿发抖。那时候我到聂拉木已经一个月了，太清楚工作推进有多难，难得出现一个同意做治疗而不是执着于拔牙的人，我感触太深了！”

几代藏民“牙疼必拔”，改变观念比治病更迫切

在聂拉木，“牙疼就拔牙”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这让口腔诊疗工作的推进举步维艰。在王栋看来，改变当地群众的观念，比治疗疾病本身更紧迫、更重要。

“我刚到医院的那段时间，来看口腔科的病人寥寥无几，即便有人来，也都是因为牙疼到实在无法忍受，而且来了后只有一个要求——拔牙，其他任何治疗方案都不愿意接受。”为了改变这种观念，王栋请聂拉木县人民医院科教科协助翻译，编写了汉藏双语的《中国居民口腔健康手册》，不管走到哪儿，逢人就往手里塞，耐心讲解口腔健康知识。“聂拉木晚上九点多天还是亮的，很多居民都在街上围成小圈子歇息聊天，我就天天拿着宣传册往人群里钻，一遍遍告诉大家牙疼是可以治疗的，不一定非要拔牙。”

“但是，真的太难了！”王栋深叹一口气，语言不通，观念差异大，沟通起来处处受阻。于是，他就从当地口腔科医生白玛“下手”，先给他普及“牙痛可治不用拔”的观念，然后又从具体的治疗案例里让白玛看到实实在在的效果，并手把手带教，教会他如何治疗。当白玛独立完成第一个患者的治疗后，他也是激动异常。白玛开始主动“牵线搭桥”，把医院里的当地医生们挨个请到口腔科，让王栋为他们做检查、治疗，一边治一边学，不但自己掌握了治疗方法，还把这些知识和理念慢慢传递给身边的藏民。

“刚开始的工作处处碰壁，但当第一个患者被我成功说服，愿意治疗后，我的成就感就开始爆棚了。”王栋还记得，这是一名50多岁的“阿佳”（藏语中对女性的尊称），右下第6颗牙齿疼痛剧烈，陪同的丈夫态度坚决，坚持要“拔牙止痛”。但是王栋也没有退让，让一旁的白玛快速翻译：“这颗牙承担着重要的咀嚼功能，拔掉后会影响未来几十年的进食。现在我们可以通过规范的根管治疗，解决疼痛的问题。”

看着王栋“急眼”的样子，阿佳深受触动，她拦住丈夫说，“好！听医生的，我治！”

“阿佳说完这句话，我激动坏了，暗下决心，我得拿出200%的努力，治好她的牙痛！”在治疗过程中，电钻一响，王栋能明显感受到阿佳的紧张和恐惧，他让白玛帮忙翻译安抚：“阿佳不要怕，一切有我，要是你感觉不舒服，随时举手，我马上停下来。”

经过两次治疗，阿佳的牙疼彻底好了，回到家后，她逢人就夸，说县里来了个“神医”，居然不用拔牙就能治牙痛，王栋笑着告诉记者：“聂拉木是个特别小的县城，基本上，县里有个什么新闻，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县城了。”

渐渐地，聂拉木县人民医院口腔科的门诊量逐渐增多，而白玛也在一个又一个的病例积累中，业务能力不断提升，并开始独立完成患者的诊疗。

他有一个小执念，把儿童的免费窝沟封闭做起来

在聂拉木半年，王栋最牵挂的是一老一小两类群体，尤其是儿童的口腔健康问题。经初步筛查，他发现聂拉木地区儿童龋齿率高达86%，因此，推广免费的窝沟封闭成了他最想要完成的目标。

“我之前去一个幼儿园，给100多个孩子做了口腔检查，为每个孩子都填了详细的检查表，标注出哪颗牙有问题。跟老师反复沟通，也让老师转告家长，等五一假期后一定要去医院口腔科找我，做免费的窝沟封闭，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位家长带孩子来。”

虽然这次尝试遭遇“滑铁卢”，王栋却一点没气馁，他告诉自己：“既然选择援藏，就一定要为这里留下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于是，他调整思路，从医院职工的子女入手，一个个孩子去做。下一步，他还打算把聂拉木地区所有的学校和幼儿园走遍，走进每一个班级去检查、宣教，建立每个孩子的口腔档案。“在聂拉木还有半年的时间，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孩子们免费的窝沟封闭落实好，这是我的执念。希望从我这儿开始，聂拉木居民能逐渐享受到规范、专业的口腔诊疗服务，让大家的口腔更健康。”

8月初，一封从聂拉木发来的感谢信到达了烟台市口腔医院。聂拉木县人民医院在信中真诚地致谢：贵院的帮扶，不仅是技术的传递、耗材的支持，更是“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理念的生动实践。贵院专家王栋克服高原反应，夜以继日扎根病房、诊室的身影，我院医护人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贵院“授人以渔”的帮扶模式，让我们从“输血”迈向“造血”，为口腔科培养了一支“带不走”的专业队伍。这份跨越山海的情谊，聂拉木县各族群众看在眼里、暖在心头!我们坚信，在贵院的支持下，我院口腔科必将逐步成长为藏东南边境地区口腔疾病诊疗的区域中心，为更多边疆群众守护“口腔健康”，架起民族团结的“连心桥”！